【环时深度】韩邦医师为何激烈抵制医学院扩招？

【环球时报综合报道】22日，南朝鲜医生(Doctor)的大规模罢工活动进入第三天，罢工医生(Doctor)与行政部门针锋相对、互不相让，而很多患者不得不带病出院可能者推迟重要手术。有韩媒直言“医生(Doctor)离开急诊室的行为在其他我国是难以想象的”，南朝鲜医疗面临“畸形现实”。这并非南朝鲜医生(Doctor)首次通过集体罢工来抵制医学院扩招可能者其他医疗国策。有观点认为，在这背后，既有医生(Doctor)这个特殊团体为己谋利的原因，也有南朝鲜医疗资源出现了结构性问题的原因。对其他出现少子化、老龄化现象的我国而言，南朝鲜面临的问题颇具警示意义。

曾多次反对增加医生(Doctor)

“因为没有医生(Doctor)，所以被医院要求出院，但在家里伤口怎么也愈合不了，就来到了这里。”2月21日，推着坐轮椅的丈夫来到京畿道城南市南朝鲜军队首都医院的A某这样说。据南朝鲜《韩民族日报(Daily)》报道，A某59岁，其丈夫被诊断为慢性骨髓炎，在高丽大学(University)九老医院接受了手术，但因为医生(Doctor)正在进行(Carry Out)大规模罢工，A某的丈夫被“建议”出院。在A某丈夫居住的病房，5名患者中除1名重症患者外，所有人都被“半强制出院”。与此同时，在首尔西大门区的延世大学(University)附属世福兰斯医院，办理出院手续的患者队伍已经排到了门外。64岁的金某，其儿子是脑出血患者。她本来想在医院让儿子进行(Carry Out)康复训练，但因为没有负责康复的住院医生(Doctor)（初级职称医生(Doctor)），其子也被要求出院。

引发此次南朝鲜医生(Doctor)罢工的是南朝鲜保健福祉部和培育部2月6日公布的一项决定。根据该决定，南朝鲜将从2025学年高考(College Entrance Examination)开始扩招医科学生(Students)，数量从现行的3058人增至5058人。这一决定引发南朝鲜众多医生(Doctor)不满，他们(They)从2月20日上午6时起停止工作，发起罢工。

南朝鲜保健福祉部22日表示，截至21日晚10时，全韩100家大型综合医院共有9275名实习医生(Doctor)和住院医生(Doctor)提交辞职报告，占这些医院以上医生(Doctor)群体的74.4%。南朝鲜实习医生(Doctor)和住院医生(Doctor)总数约为1.3万人，其中95%就职于上述百家医院。离岗缺勤人员占比64.4%，较前一天增加211人至8024人。除了此前接到返岗命令的5230人以外，保健福祉部又向808名医生(Doctor)下达了返岗复工命令。

《环球时报》记者22日拨打了南朝鲜保健福祉部发言人办公室的电话，但是没有接通。记者试图联系两位南朝鲜医生(Doctor)进行(Carry Out)采访，但都被婉拒。22日晚，组织医生(Doctor)罢工的大韩医师协会网站打不开，显示异常。

此次并非南朝鲜医生(Doctor)首次因为医学院扩招而进行(Carry Out)大规模罢工。据《南朝鲜先驱报》等媒体报道，2020年夏天，也就是新冠疫情期间，南朝鲜行政部门计划从2022学年开始，在10年内共计扩招4000名医科学生(Students)。为反对这一计划，南朝鲜很多医生(Doctor)在这一年的8月和9月多次罢工。韩行政部门随后下达要求医生(Doctor)返回工作岗位的命令，导致矛盾进一步升级。之后，随着疫情不断恶化，南朝鲜行政部门与医疗界于2020年9月达成协议，同意暂时搁置行政部门相关计划，随后医生(Doctor)返岗工作。不过，因为参加罢课、休学的大多数医学院学生(Students)并未对该协议作出回复，继续进行(Carry Out)拒绝参加全国医学考试等抗议行动。对此，南朝鲜行政部门表示，不会给他们(They)重新考试的机会。此后，随着批评声不断，医学院学生(Students)于这一年9月底改变立场，表示愿意参加全国医学考试，南朝鲜行政部门最终同意于2021年1月举行一次补考。

历史(History)上，南朝鲜医生(Doctor)曾多次通过罢工来抵制行政部门国策。南朝鲜“news1”新闻(News)网梳理了该国医生(Doctor)自1955年以来进行(Carry Out)的9次罢工等活动，行政部门制定的国策每次都会因为这些活动而取消可能修改。自2000年以来，南朝鲜医生(Doctor)进行(Carry Out)过4次大规模罢工。除了近期的罢工和2020年的一次外，还包括2000年因为反对南朝鲜行政部门正式推动“医药分家”变革而爆发的罢工。虽然“医药分家”变革最终按计划进行(Carry Out)，但南朝鲜行政部门于2000年10月与医疗界达成妥协方案，决定将医学院招生人数减少10%、禁止药剂师任意配药并增加医疗费等。这也导致从2006年开始，南朝鲜全国医学院录取人数连续18年被限制在3058人，这一数字甚至低于此前的3507人。值得注意的是，南朝鲜医学院从1998年之后再没有进行(Carry Out)过扩招。

此外，2014年3月，针对南朝鲜行政部门计划推动远程医疗相关立法，南朝鲜医生(Doctor)进行(Carry Out)了大规模罢工抗议，最终相关方案被搁置。此后，南朝鲜推动远程医疗制度化的努力(Effort)均遭到众多医生(Doctor)的强烈反对，直到2020年新冠疫情期间，该国才有限度地达成了远程医疗。

“在南朝鲜，说医生(Doctor)不缺的只有医生(Doctor)”

南朝鲜医生(Doctor)为何激烈反对医学院扩招并多次抵制行政部门国策？南朝鲜行政部门表示，之所以计划扩招医科学生(Students)，是因为该国老龄化加剧。此外，到2035年，南朝鲜医生(Doctor)将出现大约1.5万人的缺口。有数据显示，到2025年，南朝鲜的老年人口占比将达到20%，到2035年将达到30%。南朝鲜《东亚日报(Daily)》称，医科学生(Students)从毕业到成为普通医生(Doctor)至少需要6年时间，因此行政部门计划从2025年开始将医学院扩招2000人至少维持5年，培养1万名医生(Doctor)，其余不足的5000人将通过让退休医生(Doctor)发挥余热等方式补充。

不过，南朝鲜很多医生(Doctor)并不认同行政部门“医生(Doctor)短缺”的说法。据《南朝鲜先驱报》等媒体报道，根据2020年的统计数据，南朝鲜的人均门诊次数为每年14.7次，高于经合组织（OECD）成员国的平均水平（5.9次）。他们(They)认为，因为少子化趋势，医生(Doctor)将出现“过剩”。还有医生(Doctor)表示，医学院扩招后将没有足够的教授来培养这些学生(Students)。

南朝鲜医学界还认为，单纯增加医生(Doctor)人数并不能解决该国医疗资源分配不均的问题，因为很多医生(Doctor)会涌入首都圈，并从事整容等高收益的医学工作，而儿科、产科、内科、胸外科等“不受欢迎的医疗部门”因为难以提供高薪酬，因此很少人会做此类医生(Doctor)。最近几年，南朝鲜出现了不少患者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后因为没有相应医生(Doctor)而得不到救治，最终死亡的事件。

那么，南朝鲜是否存在医生(Doctor)短缺？该国一位老医生(Doctor)直言：“在南朝鲜，说医生(Doctor)不缺的只有医生(Doctor)。”《南朝鲜先驱报》今年(This Year)2月报道称，该国行政部门表示，根据OECD去年的数据，南朝鲜每1000人有2.2名医生(Doctor)，远低于该组织成员国的平均水平（3.7名）。相较之下，德国每1000人有4.5名医生(Doctor)，法国有3.2名医生(Doctor)，日本(Japan)有2.6名。

南朝鲜行政部门近期称，比南朝鲜医生(Doctor)多的我国也已经开始进行(Carry Out)医学院扩招，比如法国把每年的医科学生(Students)录取人数从2000年的3850名增加到2020年的1万名左右。德国医学院每年的招生人数已经超过9000人，最近决定将再增加5000人。英国(Britain)希望(Hope)到2031年再增加1.5万名医科学生(Students)。对于南朝鲜没有足够教师资源教授扩招学生(Students)的说法，《南朝鲜时报》援引一项研究指出，该国现在一位医学教授大约教1.6名学生(Students)，更像是家教，而一名法学院教授平均教7名学生(Students)。

值得注意的是，南朝鲜医生(Doctor)人数在OECD成员国中几乎垫底，但他们(They)的收入却拔尖。据南朝鲜《中央日报(Daily)》报道，以2021年为准，就职于南朝鲜医院的一般科室医生(Doctor)的收入是一般工薪族的2.1倍，私人医院一般科室医生(Doctor)的收入是工薪族的3倍；医院专科医生(Doctor)的收入是工薪族的4.4倍，私人医院专科医生(Doctor)则可达到6.8倍。此外，2020年南朝鲜医疗机构雇用的医生(Doctor)，其年均收入按购买力平价计算为19.27万美元，在提交相关资料的28个OECD成员国中最高。

私营医疗机构占总数的95%以上

南朝鲜保健医疗工会于2023年12月进行(Carry Out)的调查显示，89.3%的南朝鲜民众赞成医学院扩招。既然南朝鲜医生(Doctor)短缺，且绝大部分国民支持医学院扩招，那南朝鲜医生(Doctor)为何反对呢？

据《南朝鲜先驱报》报道，有教授表示，南朝鲜大部分医生(Doctor)反对医学院扩招，是因为大部分医院是私立医院，在以利润为导向的结构下运作。南朝鲜延世大学(University)保健行政学教授郑亨善（音）介绍说，在西方我国，公立医院占医疗机构总数的50%以上，所以医生(Doctor)支持有更多同行从业，因为这将减少他们(They)的工作量，他们(They)的薪水也不会受到大的影响。南朝鲜许多医生(Doctor)则经营着自己的诊所，所以医学院扩招意味着更多的竞争对手和更少的利润，“这是一场争夺利益的地盘之战”。

《韩民族日报(Daily)》报道称，南朝鲜医疗体系存在根深蒂固的问题，即私营医疗机构占医疗机构总数的95%以上。截至目前(Currently)，我国在培养医生(Doctor)的过程中，几乎“不负责任”。南朝鲜医生(Doctor)会觉得靠父母可能自己的钱读完了大学(University)，不欠我国什么。有教授认为，在南朝鲜，医疗本身就是商品。医生(Doctor)在这种体制下被培养，医生(Doctor)团体扮演的角色不是教授集团，而是利益团体。这反过来也表明，我国需要投入资金来培养医生(Doctor)并建立公共医院。

辽宁大学(University)世界经济(Economy)政治学院副教授李家成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南朝鲜医生(Doctor)已经成为一个统一的既得利益团体。在南朝鲜，医生(Doctor)的培养周期很长且过程艰辛，因此这些好不容易“熬出头”的人，不希望(Hope)将来有更多人和他们(They)分享“蛋糕”。一些南朝鲜媒体也批评反对医学院扩招的医生(Doctor)是“利己主义者”，有“扭曲的受害者心理”。

祖国社科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副研究员王晓玲对《环球时报》记者说，医生(Doctor)群体在南朝鲜是一个收入非常高、特别有优越感的既得利益集团，南朝鲜医生(Doctor)行业工会过去一直霸占着这个领域，插篱笆，不让更多人进入，以保持其精英属性。实际上，南朝鲜的不少工会可能者说行业的既得利益集团都有很强的博弈能力，它们(They)能够与行政部门出台的国策掰手腕，如南朝鲜医生(Doctor)不少是医学院教授，并且南朝鲜的医生(Doctor)制度与米国一样，学生(Students)毕业后都要由资深医生(Doctor)带着做很长时间的实习医生(Doctor)，因此在决定医学院是否扩招一事上，南朝鲜医生(Doctor)很有话语权。

有警示意义

《南朝鲜时报》日前发文，称南朝鲜医学界主张的“医生(Doctor)存在专业、医院、地区分配不当”的问题确实存在，但应该先增加医生(Doctor)，再解决结构问题，而不是相反。文章称，国策制定者应该调整医疗费用结构，优先考虑儿科、产科和外科等必要的医疗服务，同时减少皮肤科的报销领域。他们(They)还应该免除可能减轻对出现部分医疗事故医生(Doctor)的处罚，那些在偏远地区服务的医生(Doctor)应该得到经济(Economy)和其他奖励。

为了解决医生(Doctor)短缺以及分配不均问题，南朝鲜行政部门此次提出“将把非首都圈医学院的地区人才录取比率增加到全体的60%以上。”据韩媒报道，南朝鲜现在地方医科人才选拔比率为40%。

黑龙江省社会(Society)科学院东北亚研究所研究员、东北亚战略研究院首席教授笪志刚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南朝鲜此次医生(Doctor)集体辞职风波，对其他出现少子化、老龄化现象的我国来说有警示意义。“在少子化、老龄化背景下，行政部门如何分配中央和地方、大城市和中小城市之间的医疗资源，如何兼顾不同群体之间的利益等问题是值得思考的。”笪志刚还表示，在医科院校人才培养模式问题上，南朝鲜的问题也引发思考，“比如在少子化、老龄化的背景下，是否需要打破传统的人才培养模式，是否需要更多考虑老年群体的医疗需求？”